父親的“退休金”
2020-04-15 08:59:13 來源:內江農商銀行 作者: 任朝政 點擊數(shù):
去年夏天,父親走了。在他的遺物中,我找到一本黃色的農保存折,是農信社簽發(fā)的一本通存折。密密麻麻的數(shù)字,還差幾行就滿了??墒牵赣H卻永遠無法更換存折了。還記得30年前的那天,我從老家準備返回包頭大學上學。在通往鎮(zhèn)上的砂石路上,我和母親一前一后,不緊不慢地走著。母親傴僂的身子,走路的姿態(tài)有點蹣跚,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。“你的路費湊夠了,先拿著去學校,過幾天再給你寄生活費。你爸在山上背煤的力錢還沒結呢。”母親小聲地說。我點點頭,沒敢吱聲,生怕讓母親難過。
到了鎮(zhèn)上唯一的信用社,母親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塑料袋,將里面的存折遞給我,“這里還有點錢,你都取出來吧。”我打開存折看了看,只有30多元。想到我上學的這些年,不知道母親為難多少回,心里不由得有點痛!那一年,母親49歲,我21歲。三十年前的這個場景,永遠定格在了我的記憶里。
一年后,我被分配到成都某國企工作。當年八月便領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資——88元。我抽出20元錢寄回老家,又給在鄉(xiāng)下正在生病的姐姐寄了20元。從那以后,逢年過節(jié)我都會給父母寄去一點錢去,想象著他們去取錢時被人羨慕的那份快樂和滿足,就會生出一絲欣慰。
我生在農民家庭,家有兄弟姐妹4人。上世紀六、七十年代的農村經(jīng)濟條件下,能讓家中子女都上學的家庭并不多。這么多年來,父母一直以自己的勤勞和儉樸經(jīng)營著一家人生活,以及供我們姊妹兄弟上學。我從不曾擔憂,因為每次開學父母總會湊齊學費,讓我們順利上學。
在我印象中,父親身體是鐵打的。貫穿父親這一生的都是艱辛勞動,少得可憐的土地,讓他不得不一次次背上背夾,走到離家40公里外的一家煤礦做了“背二哥”,每天背著200多斤的煤,爬行在10余里崎嶇山道上,往返一趟能掙到1塊錢左右??恐赣H的拼勁,每年總會積攢下那么一點錢存入信用社,留待我們上學之用。父親存折上的錢,存了取,取了存,總數(shù)也沒超過百八十元。
2016年,我送父親去姐姐家,把他所有的存折都取現(xiàn)匯集到一張新辦的信用社銀行卡上,那是父親一生中最大的一筆財富,一共5萬多元,卻是他平時零零散散攢下來的。父親說老家還有一張存折,國家每個月養(yǎng)老補貼75塊錢會直接打到卡上。年底父親回老家,看著存折上一筆一筆增加的數(shù)字不無感嘆:還是共產(chǎn)黨好,農民老了也有退休金了。
想起去年父親節(jié)時,父親戴著老花眼鏡拿著一支毛筆蘸水在報紙上寫字,那一本正經(jīng)的樣子,安然而平和。誰曾想,一個多月過后,父親就撒手人寰了。真希望時光能倒流,父親能多活幾年,多享幾年福,那該是我們做兒女的福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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